没办法，他肯定通过某种办法知道我是假装的了。于是我睁开双眼，一睁开眼，就是一张放大的俊美面容。
还好我大脑情感系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略微有点儿不太有恐惧感，没像正常人那样反应过度惊跳起来，避免了把姜椽那高挺鼻梁撞歪的悲剧。等我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看一会儿，姜椽才把近在咫尺的脸挪走，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我，那双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道：“这次又要玩什么？准备工作做得还挺多。要不是方才就把了脉，也要被你吓一跳。你药哪里来的？茶里面的‘沉眠’可不是假的。”
见到他话多，我有点惊讶，方才在周瑾面前可是惜字如金啊。于是我想了一下小公主的语气，软糯糯的感觉继续出场，道：“你怎么知道是‘沉眠’的？没见你喝或者看啊。”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在不满我的智商，道：“我嗅觉比较好。”
噗……险些笑出来。沉眠无色无味，你怎么嗅出来的？
见到我不赞同的神色，他继续开口，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没有随口乱说骗我，“沉眠无味，但到底也是毒，生生把茶水的味道破坏了。上好的月上锦绣，我平常都舍不得给客人喝的，你倒好，一来就弄了两杯，一杯还这样毁了。”
我不买账，“你怎么知道？你用毒药一种种试过？”
姜椽居然点点头，道：“当然。陛下赐给我的月上锦绣我只留了一点，其余都是做了实验。京城之中如今这种茶最为流行，不管是茶馆酒楼饭馆小吃，还是官员王侯家中，都喜欢喝这种茶。不早日做好防范，万一真的有人害，岂不是死都不知如何死？”
我：“……”您老这防患于未然做得太过了点吧，一种茶就要试遍毒药，如若流行茶种换一种，岂不是又要试一遍？
他很应景地接着说道：“紫玉香我也有试过。”
我道：“嗯？”突然想起紫玉香是那两位皇子想要请我喝的茶。
姜椽伸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肤色白皙，犹如美玉，他伸手弹了弹我的脑袋，“你皇兄不是想要请你喝茶么？”
我惊悚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道：“这有甚好奇怪的，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好几遍吗？这朝廷中，除了御史台那群闲得无聊到处找茬的家伙，就属大理寺耳目最多。打听几件事情而已，有何难？”
我抽抽嘴角，道：“你试紫玉香有用？要中毒早就中了，更何况，他们还敢在请我的同时害我？”
姜椽见我爬了起来，退后几步给我留出空间，淡淡说道：“防患于未然。”
我很想翻一个白眼，但想了一下不太雅观，便作罢。我起身拍拍有些褶皱的衣衫，道：“得了得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没事的？紧凭脉搏？”
姜椽老实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
“……”他似乎有几分无语，“你以为你百毒不侵还所有人都不知道吗？鬼谷里面那群猴精猴精的家伙早就看出来了。也就大师兄总是纵着你不说出口，随你闹腾。看看你，在鬼谷之中用这种法子耍赖也就罢了，现在还玩到外面去了，你是想把我这大理寺毁掉还是怎么？”
鬼谷？！姜椽叫里面的弟子大师兄？这样一来，似乎可以解释为何南宫佳琤于姜椽熟识了。想必南宫佳琤能够被鬼谷治疗，这姜椽也出了一份力。
可是……为何当日百花宴，他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打算试探一二，叹口气，故作不喜，道：“你……还打算瞒着啊？不告诉父皇母后？”
见到我转过屏风，坐到书房前待客处的木椅上，他伸手摸摸我的头，也坐在了一旁，“说什么，都一直在防我，哪能让他们知道我仍旧入了鬼谷。你没事就好。这么多年也总算熬了过来。啧啧，解了毒不说，还附带一身百毒不侵。百毒不侵啊，也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了一生。”
仍旧入了鬼谷……？我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小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姜椽已经七岁。他那时已极为聪慧，听说已被鬼谷选为弟子，时刻都可去学习修炼。但是却不知道因为何事不了了之，最终还是在大京授业学习。
这样看来，姜椽是将自己的机会让给了南宫佳琤？倒是让我意外。而且看起来姜椽仍旧入了鬼谷这件事，帝后至今仍未知晓。
而且这件事……我叹口气，原本小说上只字未提。
姜椽的确黑化地厉害，但这也是在几年之后。那时他母亲已死，南宫佳琤也早就一命呜呼。所以这之前的情况，我的确是不太知晓。但……看这样子，说腹黑也不是冤枉他，瞧把周瑾哄的团团转。
“怎么了？”见到我叹气，他愣了下，随即问道。
我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顺着袖子握住他手，接着摇，明显是小公主撒娇耍赖的专用流程以及动作，道：“不怎么。”
他登时被我弄得哭笑不得，把袖子和手从我手上抢回来，道：“这么大人了还喜欢拉拉扯扯，又不是前几年我去鬼谷看你的时候，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过几年你就要及笄，懂不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我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不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我知道你应该注意一点男男授受不亲。”
“什么？”他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大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眸，道。
“你和周将军……”我一副不满的样子，说出带着长长尾音的名字。
他瞬间明白过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古怪，半晌才哈哈笑出声来，道：“哈哈哈！！佳佳你在担心这个啊……你表哥我又不喜龙阳，你以为？那个周瑾是个女的！！！哈哈！笑死我了！！”
我张大嘴，一是惊异姜椽已知晓周瑾是女的，二是觉得姜椽对南宫佳琤的态度委实有些奇怪，像是……宠溺？而且和帝后、南宫佳龙、南宫佳琛对南宫佳琤的宠溺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我用一种结结巴巴的语气道：“女、女……女的？”
他看着我，好笑地说道：“自然是女的，怎么，佳佳，你不会……喜欢对方吧？”
我故意做出一颗少女心破碎的样子，泫然欲泣，“怎么会是女的……怎么是女的！！呜呜……”
姜椽深吸口气，似乎也拿我耍赖无助，揉揉眉心道：“就算是女的有什么好哭的，这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我看你那太傅就不错，够很辣，也够忠心，考虑下？”
果然姜椽本质上就是个没正经的流氓。虽然心狠手辣到性格微微扭曲，但本质的嘛……在不用温润清朗掩盖的时候就……
“太傅看上去好凶……罚我抄书比别人多两卷。”将第一次的事拿出来当挡箭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次抄书认真了？就算是在鬼谷有清谈和讲习，你也就是去捣乱的，被罚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大师兄和小师姐帮你护你？”姜椽挑眉说道。
“太傅看上去好凶，浑身阴森森的……”阴森森倒没有，就是最近看见一身黑看够了，也不知道换件衣服换换打扮。
“卫长思长相不差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长得还挺好的。”姜椽摸摸下巴，“不过比起我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自恋……
我继续说道，毫不气馁：“太傅太老了，比我大一轮不止。”
姜椽不以为然，“大些怎么了？大些才会照顾人。”
我做掐指一算状，“等到我十五岁时，他就二十八了。好老。”
姜椽正在倒水喝，估计是觉得和我磨嘴皮子喉咙有点干，听到我这句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未过而立之年，老什么老。”
我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道：“你和周瑾怎么回事？你喜欢她？”
冷不丁听到我这句话，姜椽是真的喷出口茶，让平素注意修养仪表的他做到这一步，我觉得我也没说啥啊。他没好气地道：“她？周瑾？我看得上她？”
一脸三个反问句，我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这姜椽……在南宫佳琤面前表现得似乎颇为……幼稚。说好的反派boss呢？说好的外表与内心丝毫不符呢？说好的心狠手辣呢？
这么一种萌萌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真的有感觉所有的大反派在南宫佳琤面前都幼稚非常啊！
他接着说道，口气略微不屑，但还是隐藏了一两分，“那周瑾在勾（敏感词汇）引我好么？以我的条件，怎么可能看上她？有一两分小聪明，一个女子爬到大将军的地位也不容易，但……总感觉不太对劲，因为试探下来总觉得她没这能力走到这一步。于是我才试探一二，暗中调查，想看看是否幕后有人。”
这你的确想多了，幕后没人，有一个坑爹（真心在坑她老爹）的阎王爷，一套坑爹的系统，一本站立于幕后的小说。
“哦——这样啊——”我拖着长长的尾音，学道，“阿椽——阿瑾——啊咧！你干嘛？！”
姜椽实在听不下去，随手抄起一本书往我头上轻轻一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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