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古城金山的寂寞夜色里,又多了一个失眠的灵魂。
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在不停地想着那样一个。。。似乎有些奇怪的画面后还能安然入睡,尽管她知道,这画面只是自己疯狂的想象,那。。。。不是真的!
是的,在傅冲喝了一碗鸡汤之后,雅娜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了这间让她感觉越来越冷的总统套房,看着电梯从36楼一路向下,她感觉自己心灵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飞速地向下坠落着,越坠越重,重得让人心慌,让自己害怕。当她从云开的大门走出来,急急忙忙打车离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落荒而逃。
可是,为什么那个落荒而逃的人会是自己?为什么?
其实。。。。她是知道的。
因为一想到如果再多停留一会儿,自己就要看着那个让金山政界很多人都打怵的、强势的一市之长。。。。给自己的男友换药,看着他帮他除去旧的纱布、清理伤口、涂抹药膏、一点点包上新的纱布,粘上医用胶布。。。。。。男人的大手在另一个男生的腿上。。。作着习惯了的动作。。。。
那句她很熟的网络用语是怎么说的来着?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是的,这画面只是自己的想象,可是即使是想象已经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颤抖。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普通的画面中却体会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害怕,让她迷惘,她知道自己只有离开,只有逃避,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车子在凄清的街道上疾行着,雅娜紧紧地搂着那个保温饭盒,失去那装的满满的鸡汤之后,这个东西已经很快变得冰凉刺骨,原来什么东西都一样,心空了,都会感觉冷。
当傅冲的女友有些不自然的匆匆告辞而去,林原知道,自己的表现给了这个女孩和傅冲很大的心理压力,这让他有点不安,同时,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感。她早晚要知道这一切,早晚要承受这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绝对不会再往后退,也绝对不会让傅中再往后退,所以。。。。该来的,就来吧。
尽管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嘲笑着自己,嘲笑自己的幼稚,嘲笑自己的有失风度,嘲笑自己比那些头一次陷入爱情不能自拔的毛头小伙还疯狂失态。可是嘲笑有什么用,努力去控制有什么用,当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面前,穿着短短的内裤,两条结实的大腿分开着,他的目光还有些不敢太直视自己,嘴唇还会因为伤口被药物侵入而下意识地轻轻抿动,林原发现,自己对这个男生的喜欢和爱,已经像那些治疗他伤口的药膏一样,慢慢渗透进皮肤和肌理,和他的人。。。生长在一起。
雅娜想象中的画面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林原已经把药膏在傅冲腿上的伤口处细细的涂了一层,在往大腿上面涂的时候,他轻轻的用沾了药膏的手指在男生的大腿根部抚摸着,那凉凉的触感让傅冲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脸开始慢慢热了起来。那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他坚硬又整齐的指甲在自己的大腿内侧轻轻刮碰着,好像是在把药膏尽力涂匀,又好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挑逗。
“够了啊。。。。别摸了。。。”傅冲用没有事儿的左脚轻轻踹了林原一下,这个男人已经臭不要脸的把手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
太长时间没有做过那个的两个男人,在这暧昧的涂摸和抚摸中,都不由自主的喘起了粗气。
“别动!小心伤口,这么不注意呢。”林原霸道地板着脸,好像不是自己在耍流氓,而是傅冲在不听话。他一只还贴着创可贴的手按住男生的左腿,另一只手加快了在傅冲内裤中的运动速度。林原自己都没有注意,对他这个从来都是先以自己的舒服和满足为出发点的人来说,现在的他却一直在想着这小子受了这么长时间的伤,估计是憋坏了,却不知道自己两腿之间高高顶起的帐篷早就已经提醒了他才是那个已经快要憋出内伤的人。
傅冲似乎有一些要虚脱的感觉,靠在床头上慢慢调整着高潮后的呼吸,看着林原伸着手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眨眼,好像在嘲笑自己这次特别的多。对着这张厚脸皮,傅冲已经渐渐被他磨得没有开始时那么尴尬和难堪。
“那。。。你怎么办?”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坦诚问一下比较好,毕竟,两个人都是大男人,都知道对方现在这种想法有多强烈,尤其是林原这样比较生猛的动物,因为不敢碰自己,已经憋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在问出这句话和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慢慢胀红了脸。
“你手不是没事吗?”林原从洗手间洗了手出来,一边往下脱衬衫,一边往傅冲身边凑,床上的男生把旁边的枕头一下子捂在了自己脸上。
第二天下午,傅冲接到董剑从单位打来的电话。科里人前一阵子已经一起来酒店看过他,董剑被省里借去打球,没有赶上,这会儿他和单位请了个假,说要过来看看。傅冲自己在房间里也闷的无聊,倒是挺想让他过来坐一会儿,大家年纪相仿,又都喜欢运动,还是蛮有话题聊的。
这两天他和雅娜之间偶尔也会通个电话,说些有的没的,不知道为什么,傅冲敏锐地感觉到雅娜似乎有了很重的心事,和自己通话时常常走神,一点儿都不像从前那个乖巧温柔又十分机灵的雅娜。这感觉让傅冲越发的烦闷,他知道,雅娜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绪,和自己,有着最直接的关系。那么。。。。。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办?头一次,他发现自己对于他和她的感情和婚姻,有了一种不确定、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服务生将董剑带到傅冲的房间,给两个人倒了水,便知趣的出去了。
董剑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朝傅冲竖了竖拇指,“冲哥,气色恢复得不错啊,这小环境,有点后宫的意思哈!”
傅冲把手里的一本杂志直接砸过去,“这去省里一趟,别的没见长,你这破嘴可更贫了。”
“哈哈,不是贫,是被这总统套房给震的嘴都没把门的了。”董剑看看傅冲露在外面的伤腿,“冲哥,这伤不影响以后打球吧?你可是我的最佳拍挡啊!”
“医生说没事儿,复原后不影响运动。”傅冲咨询过,医生告诉他他的伤势恢复后和常人无异,这让他感觉很是欣慰。
“你这伤。。。林市长。。。。。老心疼了吧?”董剑忽然问出这句让人吃惊的话时,似乎忘了上次拿林原开玩笑时傅冲颇有些激动的反映。
“你又胡扯什么?”傅冲果然皱起了眉头,低声斥责了一句。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没有上一回那么激动。
“哥,我没胡扯,”董剑也放低了声音,“你回宿舍不开心喝闷酒那回,林市长半夜打电话找你,又亲自来接你,你当时喝多了,没看到当时他看你那个表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真能看出来他。。。挺喜欢你的,对你也挺好的。。。哥。。。你先别急。。。。。我。。。。也懂这个。”
傅冲被他忽然之间抛出的这个话题和他随之说的这些话给弄愣了,两只眼睛盯着董剑的脸,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得了他的这些话。
“哥,这些话我也憋了很久了,我知道说出这些来挺招人烦的,可就是控制不住想和你说说。。。。。“董剑看着傅冲拧起的眉头,好像下定了决心,“我上次和你说去超市看的战友,其实也是。。。。。我男朋友。”
傅冲沉默着,似乎董剑说的这些话他都没有听见,或者听见了,却与他隔着千山万水,毫不相关。
两个人有那么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董剑看着面色沉沉的傅冲,心里有些怔忡不安,他一直对这个比自己稍稍大一点的年轻人有着很强的好感,那好感既来自对一个英俊健壮男生自然的喜欢,也来自对他个人性格和能力的欣赏,尤其当他无意中发现了傅冲和林原似乎也有着那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后,董剑觉得自己和傅冲的距离似乎一下子缩小了,那种找到同类人的惊讶和喜悦让他抑制不住想要和傅冲共同去分享这种感觉。
可是现在。。。他感觉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董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和林市长之间。。。。我承认,我们互相很关心对方,也有好感,但是和你说的那种男朋友什么的。。。。不一样。”
傅冲觉得自己似乎费了很大气力才把这句话以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因为他觉得这是一句与自己的心背道而驰、却又不得不这样去描述的话。
是的,傅冲承认,他现在对林原的感觉,似乎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不想矫情地去想到底发生了哪些不同,两个男人之间,有时候做到心到神知似乎比一切都说个清楚来得更适合一些,如果一定要说出一点不同,那就是,他发现自己现在会不经意地。。。。。想他。
像秋风无意吹动半掩的湘帘,像流星划过夜行人微沉的眼眶,像蜻蜒悄悄站在秋千架上随风轻荡,像隔壁人家每天傍晚都会响起的青涩琴声。。。。。没有一丝刻意,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自然。。。而然。
但是自己对林原这种潜移转化的感情变化,还有林原对自己明明白白的喜欢和爱的表达,自己又怎么会轻易和董剑这个相处时间还不太长的大小伙子承认呢。暂不论自己还不清楚这团感情的烂线到底该理出一个什么样的头来,仅是林原的政治身分和所处位置,自己也断不会因为董剑说了他也。。。。喜欢男人、有了男朋友,便和他坦白自己与林原之间真实的关系究竟如何。
“冲哥,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不过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自己是这样的人,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一直也不知道身边还有没有一样的兄弟,感觉挺孤单的,庆功宴那天。。。。我看到你和林市长从洗手间出来。。。我就猜到了,就觉得心里头说不出的高兴,像是在部队看到最亲密的战友那种感觉,特别特别亲切。”董剑喝了口水,看傅冲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接着说。
“冲哥,说实在的,我也没太看懂你和林市长之间的关系,说是我说的那种吧,你俩又不是很像,说不是吧,搁我眼里看,又处处透着感情。可能,你还是没从心里面接受这种事儿吧,不像我和我战友,我们俩都是天生的。。。。”傅冲忽然对董剑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
“董剑,今天你信任冲哥,跟我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我挺感动的,这些事儿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个人的,在咱们国家,尤其像金山这种小地方,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我会把你说的这些事儿留在肚子里的,至于我和林市长之间,林市长有家,我。。。也还是要结婚的,我还是上次那句话,林市长是领导,咱们哥们儿之间说点知心话也好,说点闹着玩的话也好,都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尽量。。。别提他吧。”他目光略带着严肃,更多的却是一种兄弟间的坦诚和直率。
董剑听懂了他的意思,“冲哥你放心,我是知道好赖的人,领导也好,老百姓也好,只要有了这种感情都不容易,反正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绝对听你的,哈哈。”他朝傅冲做了个鬼脸,在一副大男孩般略带顽劣的表情中,傅冲却看到了董剑老成、聪慧的一面。
傅冲的伤势恢复得飞快,比医生预计的时间还要提前了点儿,转眼之间,马上就要到2009年元旦了。
晚上一回到酒店,林原便闻到厨房里传来一股久违的煲汤的香气。他使劲儿闻了闻,胃里已经开始闹起了革命。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到餐桌旁,看到桌子上摆着几道都是自己最爱吃的菜。
“你小子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告诉你,我现在吃酒店的菜吃上瘾了,你做的根本看不上眼了。”林原靠在餐桌上,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帮我把汤端过去。”傅冲一边闭火,一边用眼神示意林原过去端汤,林原刚才的话,他根本就当没听到。
“你这是在命令市长吗?”林原靠着餐桌不动,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里是挑衅的目光。
傅冲拿起垫布,做势就去端那个大砂锅。林原两步便走了过去,“得得得,你放那儿,就你那不吃劲儿的腿,再把这锅汤扔腿上,过两天谁陪我去香港招商去?”
“深港澳招商会吗?我现在这样去不好吧,休了快一个月没上班,这有好事马上就能动了?”傅冲一边盛了两碗饭过来,一边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休息也是因为工伤,去招商也是为了工作,再说了,我说让你跟我去,谁有意见也都他妈白费。”林原把砂锅端到桌子上,一脸霸道的表情。
傅冲没再坚持,他知道这种事情上,自己和他坚持了,也没用。
两个人吃光了傅冲做的一桌子饭菜。
林市长把自己刚说过看不上眼的几道菜和一锅汤消灭殆尽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竟然主动收拾起餐桌上的残局来。傅冲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厨房和餐厅间来回走动,不由得就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那个男人手中握着斧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他坚实的后背为自己挡住不断冲过来的泥沙,虽然那阴冷的天空与眼前这温暖如春的房间截然不同,但是这个男人的身影却一样都深深印在了傅冲的瞳孔上、心窝里。
省政府组织的这次全省各市深港澳招商会规模很大,各地基本上都是一把手市长带队,分管招商的副市长和招商局、外经局、经贸委以及不少有重点项目的区县主要领导都参加了这次招商会。
由于各地市基本都在同两个航班上,主要领导坐在一块儿,傅冲和其他部门一起坐在商务舱里,大家一路谈笑,倒让他感觉十分自在。
第一站是深圳。
不知道为什么,从脚步踏上深圳这块土地的第一刻起,傅冲便发现自己似乎对这座南国的新兴移民城市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是它湿润而又不过份潮湿的空气吗?还是它一年四季遍地绿树红花的美丽环境呢?抑或是它时尚大气的建筑风格和能够轻易从行人步伐中便可以感觉到的快速的生活节奏吗?也许都是,也许都不全是。
在各项繁忙的招商会务中,傅冲牢牢地掌控着自己做为市长秘书应该承担的工作任务,尽最大可能帮助林原去细致、准确地完成他这位招商团长应履行的各项职责。傅冲亲眼目睹着林原巨大的工作量和他惊人的应变能力,他基本比其他各市的市长要年轻十岁左右,但是在各种场面上,不仅看不出这种年龄导致的经验差距,相反他出色的外形和紧跟形势的谈吐让他在哪个场合都成了大出风头的那一个。
在与当地官员、企业和商家的接触中,在与宾馆的普通员工甚至服务人员的交往中,傅冲越来越体会和理解到了自己对这座城市好感的由来。
是的,那就是包容。
这是一座包容的城市。也许源自于它的初始是一个凭空划出的圆圈,有着大胆的设想,最前端的理念,虽然没有长久的历史,缺少风情的故事,却少了阻碍,少了血缘,少了人为的抱团。这里的历史很短,而且几乎每一个生活和工作在这里的人,几乎都在或多或少地参与创造这座城市的历史。东西南北,全国各地,谁都不去嘲笑别人的乡音有多土,因为这个城市里有太多的乡音和乡愁,因为每个来到深圳的人,都是离乡背景的弄潮儿,乡音是他们的魂,深圳是他们新扎下的根。
在金山那样相对闭塞守旧的内陆城市呆久了,傅冲越发体会到了深圳的不同,它的速度,它的创新,它的闯劲,它的海纳百川的包容,它的这些都让他不到二十六的岁的心灵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触动,这种感觉很奇怪,是他在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即使是北京、上海,也从来都没有过。
在林原等各市主要领导参加省长连夜召开的小型会议时,他一边耐心地等他,一边站在房间的窗子前看着深圳迷人的夜景,不知不觉里,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像。那想像让他最后摇了摇头,笑了笑。
在他的想象里,林原和自己都放弃了既有的一切,来到这座陌生又自带熟悉感的城市,开始了一段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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