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间酒楼的另一间厢房内,气氛却前所未有的压抑,跪在地上的侍卫统领额角的细汗不断往外冒,就在刚刚,他家主人因怒火暴涨就顺手解决了一个不长眼的手下。
濮阳轩面对窗外的街道,负手而立,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周围的属下也快被他此时周身散发的狠戾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大街上奔马飞驰而去的方向,眼中的恨意和妒意浓得无法被任何事物化开。
他的若悠怎么可以坐在濮阳澈的怀中,还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温柔地蜷在他身上
她的柔情似水,她的温雅贤良,她的笑靥,她的一切美好,都该为他一人绽放才对,那个早就失去一切的废物怎配得到这一切
即便是从前他们在一起时,若悠也未曾让他这般亲近,怎么能对那人
他想不明白,京城无数贵女可以安插在濮阳澈身旁做卧底,为何母后偏偏选中了他心悦许久的刑若悠
一定是韦太尉的主意,韦太尉还妄想将自己的亲外孙女嫁给他做燕王正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不是他们,他的若悠该面对他巧笑嫣然,而不是对着那个废物不得不装出这副模样。
他明白若悠之所以如此,都是为了成就他的霸业,也清楚她心中的苦。
他原本以为自己为了霸业可以隐忍,可以等,可今日听到右相府眼线的禀报和目睹了大街上的一切,他发现自己根本等不了,更忍不了。
他要若悠立刻回到他身边,即便是忤逆母后也在所不惜
下定决心,濮阳轩的眼神坚定中带着阴狠,也没回身,直接道:“拿我的令牌,让玄冥派立刻赶来京城”
“殿下”侍卫统领愕然不已,这可是他们最秘密的势力之一,还未展开夺娣大战就动用,似乎不太好。
“怎么对本王的决定有异议”
“属下不敢”他若是敢说“有”,下场绝对比刚刚横着出去那个侍卫更惨。
濮阳轩转身,薄唇微勾:“那还不去”
“是”
已露祸水端倪而不自知的刑若悠,被濮阳澈带着毫不怜香惜玉地一阵颠簸后,终于得到了暂时的休整,却在瞅见眼前千娇百媚的一片大好春光后微鄂,这厮敢情真是带她来踏青赏光的
此时并无外人,他们的侍卫在百米外的地方驻足看守,濮阳澈径自飞身下马,压根儿没管刑若悠的意思。
刑若悠也没指望他能帮她下马,缓了一阵后才跟着跳下来,将周身繁琐的衣裙理了理,行至他身旁,偏头唤着:“王爷”
濮阳澈颇为认真回着:“王妃今日甚是乖巧,本王很满意,想要什么奖励”
“王爷过奖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刑若悠内心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濮阳澈似乎将她的心思摸得透彻,看似随意地朝前方不远处一指:“那株绛紫的蓝蕊花开得甚好,本王将它送给王妃,如何”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刑若悠险些爆粗口。
那花是开得不错,但可是有“毒中花魁”的紫蓝姬,毒性霸道专横,若是远远地观光不触碰,倒是没什么危害。
可如若不留意在触碰它花瓣的同时还吸入了它的花粉,半个时辰内没有寻到解药,大罗神仙在也是回天乏术。
他这是要验证那句“聪明人一定死得快”么
没必要这么狠吧
他身手这么厉害,自然能避开花粉和花瓣同时接触,她若是任由他将花采来,只有悲催得份
是以,在濮阳澈即将飞身去过去为她采花时,刑若悠当机立断横到他身前,扶身道谢:“臣妾多谢王爷赏赐,只是花开得正好,摘了可惜,不如”
“王妃难道没听说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么”濮阳澈不动生色地往后退出一步,黑纱掩去了他眼中的算计,“本王就想送王妃花,王妃不想接受,可是怨这送花之人并非心仪之人”
“臣妾不敢,”刑若悠被他绕炸了的心都有了,扬唇,抬眸,“是王爷送的,臣妾自然喜欢,怎敢劳烦王爷亲自动手。”
“哦王妃若想动手,那就更好了。”顿了顿,他对已转身的她继续道,“本王正好想近距离观赏完整无缺的紫蓝姬呢。”
丫丫的他知道是紫蓝姬,还专门说出来,他到底想干嘛
事已至此,刑若悠是前狼后虎,进退皆难,只能一搏。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但凡剧毒之物周围定生有解药,刑若悠之所以要亲自动手,自然是为了寻到解药。
殊不知,濮阳澈早见识过她的医术,也知晓了她的另一个身份,这小小的紫蓝姬对她不过是一种验证罢了。
可这株紫蓝姬偏巧不巧竟生在一个硕大的鱼塘岩壁中间,她得蹲身弯下腰才勉强够得到它的茎秆,还得注意周围滑腻的苔藓水草,以免不慎跌落,另一面还需注意四周与紫蓝姬相克的解药。
一盏茶的功夫后,刑若悠成功寻到了解药,也采好了那株紫蓝姬,正准备拿去给濮阳澈,身后却传来一阵混乱声响,隐约有熟悉的声音在嚷嚷着“让开”之类的话。
才将将来得及起身转头,那个骑白马穿白衫的身影已至她跟前,马丝毫没停下的趋势。
在被一道内力震入鱼塘的下一瞬,她看见的是濮阳钰那张略显无措和慌乱的脸朝她砸了过来。
他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她只想问,为何这鱼塘的水和荷花池的水一样浅
而池底的污泥竟比荷花池的还要臭
三番两次与同一个人滚臭泥塘,刑若悠已无力吐槽。
面对对方从他身上爬起来一个劲地道歉,她满是臭泥的脸已黑得不能再黑,却还朝依旧云淡风轻站在岸边的濮阳澈,举起手中早已辨不出真容的紫蓝姬和解毒草,略显满足道着:“王爷,您要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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