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字大旗的下面,一座陈旧的医馆已关上门。樂文小说|但和风吹草丛木香散开一样的气势,小雨润润的在众人眼前展开。
就像梁山老王的强横,镇南老王的贵气,赵老先生是满肚子书,张大学士常年在朝堂上,满肚子书不表现出来,表现的是高人一等的儒雅,这医馆自身的大家气质,在明朗秋月下铺开在无形中。
大人们都有了肃然,看出章太医让寻的这一家并不虚假。但袁训交给孩子们,萧战和执瑜执璞嘀咕几句,对蒋德露出笑容,大人们也没有阻拦。
对面又是一家医馆,蒋德往对面走去。把平时的大摇大摆收起来,蒋德皱起眉头苦着脸,嘴里叽哩咕碌还有几句闲言语,把对面一家看着气派也不小,挂着日夜出诊灯笼的门拍响。
“来了,”伙计开门:“敢问您是?”
“我病了,你对面这家不话上可不能学他。”
香姐儿又给萧战鬼脸儿,这一回加寿也跟上,元皓自然跟上。萧战对着舅哥们干笑,舅哥们对着妹婿干笑:“嘿嘿嘿。”
大家回房,越想这事情越好笑。执瑜执璞知道蒋德真的不回来,一夜露宿并不算什么。但关心要有,还是去问父亲:“要送铺盖帐篷吗?”
袁训正在嘻嘻:“不用了,他一会儿还能不悄悄回来?这城小,问过半夜里也有药材,据说城门不关。再就是关上城门,也拦不住蒋德将军。”
天豹不去想城门的事情,天豹欢欢喜喜在加寿房外巡视一遍,又把院子巡视一遍,又去加寿房外巡视一遍……天豹想蒋德最好一怒回京,侍候寿姐儿安全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半夜里蒋德进来,见出去,快出去!”
萧战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难道我不比他瞪的好看吗?我比他瞪的更吓人。我敢说等我到军中,我一瞪眼,没有人不怕。管叫敌人闻风丧胆……”
执璞忍笑,打断萧战:“独在这里没吓住一医生?”加寿捧场的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让太子也笑了出来。
萧战沮丧:“就是这样,就他不怕我,他倒冲我瞪眼睛。”
“哈哈哈哈……”执瑜执璞捧腹一阵大笑,对萧战挤挤眼:“看我们的吧。”
一行人打道回府,见出去逛的还没有回来,先等着。到中午全回来,元皓又有了大包小包的吃的。
萧战说过他“遭遇”,怒气冲冲一个评语:“此人不识相。”
袁训也忍住笑,问儿子们:“你们呢?”
“爹爹,我们去看过他的医馆,见到旧的东西很多。有两把椅子是修了再修,可见这位先生是念旧的人。如今送他古董,”
萧战没好气:“我送的钱不少。”
执瑜笑话他:“我们打算送他几件保存上精心的古物,他也用得上,也看得出来我们也是念旧的人。”
加寿添上话:“我都说了,癖性上的人,要由癖性上解开。”
萧战怒道:“你送什么,让我先过目!”
“坐下,战哥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杵在这里要打架。我们出来带的,并没有好古董。但是有一样,是他用得上的,就在刚才,我们坐医馆里的时候,也听到伙计们说上这东西稀少难得,”执璞得意的晃晃胖脑袋:“战哥儿,你猜到是什么吗?”
加寿晃晃胖脑袋,把个得意也表露出来。
元皓赶紧晃晃胖脑袋,任何鄙夷战表哥的事情,哪怕少得了胖孩子。
太子想上一想,也跟着晃上一晃。视线全集中在孩子们身上,应该没有人见到,不过殿下大为得意。
“什么!”只有萧战要瞪出牛眼来,他太不服气。
执瑜执璞笑道:“南珠。医馆里要珍珠配药,我们在的时候,有十六个方子里要南珠,还要好品质,有四副药里说没有,伙计说上个月里定的珍珠就没有到,让病人自己寻来配进去。”
萧战生气地道:“这外面一堆药摊子,全是空壳儿不成!”
“他要上好的,伙计又说,他家医馆里的药,与别家不同。就是一味菊花或是甘草,也是选了又选的。外面的珍珠不是不能用,但和病人事先说过,不是他家医馆里出来的。”
解释到这里,执瑜执璞转身袁训笑道:“母亲和姐妹们全是男装出行,但备下的也有几件女装。我知道母亲首饰里,称心如意首饰里,各有一件子大南珠首饰,如今拧下来,送二妹拿上章太医的信,去同先生好好说上一说。”
萧战不死心,不挑眼儿他不会好过,萧战怒道:“也许咱们全错了,让你们说中,我是想显我威风,我故意不用章太医的信。好吧,我让撵回来。但谁又知道,章太医的信就管用,不用画蛇添足。”
执瑜执璞也恼了:“你战哥就可以折腾一回,是计策,我们就成画蛇添足?”
“打架?”不痛快的萧战乐了。
“好!”元皓也乐了:“打晕。”
执瑜执璞撇嘴:“才不同你打,我们下午要去用计策。”
“去也白搭。”萧战坏笑:“小古怪,听我的没错,你直接拿信去吧。别跟着他们折腾。”
“去过了。”香姐儿白眼儿萧战:“你当我想不到直接用信就可以吗?”
“怎么样,怎么样?”萧战追问。
“不教呗,全是你说的轻易不肯教,一说就中,以后大事你少说话。”香姐儿黑着小脸儿。
萧战拿把金子往脸上贴:“我料事如神一直如此,你不用谢我。”
“嗤!”执瑜执璞对他嗤之以鼻,还是按胖兄弟自己说的,请母亲出来,又让姐妹们和称心如意取首饰匣子。
每位带的,全是男装也可以装饰的簪子。这是考虑到路上也许有装富家少爷的时候,发上的荆木簪子就换下来。
宝珠名字里有珠,首饰大多有珍珠,两枝簪子上拧下来四颗大南珠。
称心如意是带出最好的簪子各一枝子,是太后赏的,珍珠也不小,各有一个。
香姐儿也只有一枝女用簪子,但奶妈多带出来一个她的花钿,拧下来两个。
加寿的多出来,加寿的奶妈有她的想法,奶妈全是跟小主人的人,小主人长大后的体面,就是她们的体面。奶妈说不好有和太子殿下并肩见什么人的时候,寿姐儿不能让比下去,奶妈的心思,带上一匣子。
梁山老王为加福也有一匣子,老王有的是道理:“咱们还去丝织最好的地方是不是?给加福办几件好衣裳,难道没有首饰配?外面的首饰,不如家里的好。”
再把苏似玉的也算上,倒有小小的一盘子,但胜在珍珠个个的大。
“称心,寻块没用过的好帕子包起来,”执瑜说着。
“给,”又一枝子南珠簪子送上来,好孩子笑靥如花:“国夫人给我的,也用上吧。”
出自袁国夫人的首饰,不比盘子里的小。
哥哥姐姐们一起对好孩子道谢,执瑜笑道:“等咱们到了产珍珠的地方,给你换两支。”
“是吗,是吗?咱们还去别的好地方?”好孩子兴冲冲来问姨妈。
“是吗是吗?舅舅,咱们还去海边儿玩?”胖孩子兴冲冲问袁训。
宝珠看向袁训,袁训含笑说是,韩正经也来了精神:“好孩子没看过大鱼,怎么能叫好孩子,”
“咄,生的不好你别说话。”好孩子敏锐的听出表哥的话里漏洞。
胖孩子得瑟:“是啊,没看到大鱼以前,你改名儿吧。”
“反正我不叫胖孩子,我生得好呀,怎么能胖,”
她的父母亲好笑:“你又开始了,消停消停吧。”但见三个人又吵起来。
“生得好跟好孩子是两回事情,”这是韩正经。
“你有加寿姐姐生得好吗?你都没我生得好,”这是胖孩子。
“我生得好呀,从小就好,”
争执中,珍珠包好,执瑜送到香姐儿手里:“二妹你拿着,下午哥哥们跟你再去一回。一定打动他。”
……
珍珠摆在桌子上面,下面有帕子不会乱滚乱晃,但有日光照射在上面,光泽闪烁似乎无处不到。
主人,一位不能称之为“老”,四十出去的中年人。老先生,也许只是对他的敬重。
他有着干练的容貌,一身青衣半旧而洁净,眯一眯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带着警惕。
比上午见到还要冷淡,邳先生塌没下眼皮,声气儿已经不好:“我说过,有谁的信我也不教。我认得章太医的时候,他还小,当时看他就糊涂。写什么信!当他脸面挺大吗!”
香姐儿对哥哥们一瞥,上午就是这样回话。
“带回去吧,这珍珠不错,我们店里也正好缺珍珠,但几天的功夫,珍珠就送到。”邳先生把珍珠随意的包一包,用很小的嗓音,保证三兄妹听得到:“小小年纪就会拿钱打动人,长大还得了,上午来一黑脸傻子,一模一样,当我看不出来!”
“先生,”香姐儿柔声唤他。
邳先生板着脸。
“上午来的黑脸孩子,是我家妹婿,不瞒先生说,他也是为了我学包针灸的事情过来。”香姐儿坦然承认。
邳先生面上一寒:“我看出来了,变着法子哄我家的医术!”香姐儿直视着他,倒不是没有刚才的恭敬,是不赞同他的话。
“先生,我对您说出来,是不想您当着我和哥哥的面骂我三妹婿。我家的人,我不护着,外人知道,只会更加瞧不起。这是一。”
“二,医术本就是传世救人,如果个个只家传,后世都得自己揣摩,就不会有医术上的积累。这是二。”香姐儿不自觉的昂一昂脑袋。
邳先生哦上一声:“你还有三,还有四,还有五?”他露出讽刺:“你要是有,我就听。”
“有!”执瑜执璞一左一右按住妹妹肩头,执瑜道:“只要您听,我们还有六七八,”
执璞道:“九和十也有,我家二妹要学针灸,并不是为她自己,也不全是为自家人。”
香姐儿垂一垂眼帘。
胖兄弟们含笑:“少说一句,这是三。下面再说,就是四了。”
邳先生张口结舌,好一会儿道:“好吧,你们是缠上我了,从上午到下午全是你们。我索性听完吧,不过明天可别来了。”
“今天说不好,明天也可以说。”执瑜执璞含笑:“这是五。”
“这是哪家的无赖孩子,这也算是五。行了,别废话,你们说吧。下面是六?”邳先生也学上他们的语气。
“七,我家二妹学针灸,是为有一位长辈姑祖母,还有一位长辈曾祖母,家里还有祖母,都是一旦有病,不能给男医生针灸的人。”执瑜执璞笑容可掬。
香姐儿身子微晃,娇声问道:“哥哥?”她没有想到心思哥哥们也知道。
执瑜执璞顾不上对二妹解释,对着邳先生道:“十,”
“打住!”邳先生不悦地道:“刚才从五跳到七,我看你们是孩子,也就罢了。这怎么又到了十?照这样说下去,你们下一句话难道跳到一百上面?”
执瑜讶然:“六是您说的,我们尊重您,我们不敢说六,可不直接说到七?”
执璞扳起手指:“七,为姑祖母,八,为曾祖母,九,为祖母,这可不就到了十?”
房中寂静下来,邳先生瞅着胖兄弟,执瑜执璞和香姐儿坦然面对他:“无赖孩子就是这样。”
“好吧,咱们好好说话。”邳先生有败下阵来之感。
“真的好好说话吗?”三个孩子却还不肯相信他。
邳先生手指他头。当然你肯教的话,就是好先生。”
大家一起喝彩:“这话说得好。”
孔小青兴奋的红了脸:“我念书的时候不多,不过我很用心。”
元皓火冒三丈:“有我好吗?有我好吗?”
这是个有名望的医馆,前面柜台的热闹哪怕有如沸腾,后院子里也没有人敢惊动。数排树木遮住街上的喧闹,也让再焦虑的病人到这里后,不由自主安宁下来。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让来的这群人弄的,着火似的鼓动出热烈。
香姐儿更是火上浇油,回到最前端,握住父母亲的手,大声地道:“这就是我的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一兆的理由,我的家人全陪我的,请先生教我。”
外面走来几个医童:“先生,没事儿吧?”
邳先生摆摆手儿:“没事吧,忙自己的去。”缓缓的,他这时候才起身。眸子轻抬,又黑又亮的眼神放到袁训面上,双手把衣裳微微一整,轻施一礼依然傲气十足:“侯爷,恕我见礼来迟。”
……
“你知道我们身份?”萧战头一个叫出来。
“这是试探?”执瑜执璞寻思。
胖元皓最嘈嘈:“骗我们的礼儿是不是?”
孔小青在最后面又慢吞吞:“问他!”
袁训不得不先阻止他们:“孩子们,你们太闹了,要么出去吧。”厅上恢复安静。
袁训利落的还了个半礼:“布衣在身,侯爷这话就不用说了。不过先生,我也要听听你的解释,看来你早知道是我们,那为什么还把我女婿弄得灰头土脸?”
萧战大步来到岳父面前,撒了个娇儿:“岳父,他上午分明欺负我。还欺负的有加福。”
“还有我,”韩正经也小心眼儿委屈莫明:“姨丈,上午我们起这事情伤我脸面,我有一个徒弟,资质一般,虽下功夫不得小成。去年我不在家,他大胆往京里给亲戚看疫病,别人没看好,他自己反而过上。他私下出门,又不是京里人,也没有丢下话,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京里。他又逞强,怕我责备,给自己抓药不写信回来。等到他病重,凡染疫病的人不许身上东西流出,更是没有信回来。如果没有禄二爷到的及时,这小子早就没命。”
对着香姐儿,也是一礼下来:“二爷,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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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不会这么赶,可以从容的早发。冬天五点爬起,没有空调是万万做不到的。
么么哒。哈哈哈。孩子们玩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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