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她是谁?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两头雾水。
还是其中女子眼睛一亮,试探性问:“主上说的,可是玉珠姑娘?”
宁王鼻间溢出一声“嗯”,女子即刻弯了眉眼。
她就说嘛,玉珠对于王爷来说,还是有些不同的。
否则,怎么会一直留她到现在,还容忍她一直待在书房这样重要的位地方,这可比后院那些妻妾要特别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回禀主上,您离开的第一日,玉珠姑娘去给王妃请安,主动给王妃捶腿,主动给王妃端茶倒水,主动给王妃剥葡萄,在准备亲手喂王妃吃葡萄时,被面红耳赤的王妃打断……”
“……您离开的第二日,王妃免了请安,玉珠姑娘用过早膳后去了芙蓉苑,与柳姨娘攀谈,期间不知聊到了什么,玉珠姑娘笑着倒在了柳姨娘的怀里……”
“……您离开的第五日,玉珠姑娘结识了花房的小丫鬟香蕊,两人手拉着手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临走前,玉珠姑娘还将自己手上的银镯子套在了香蕊手上……”
“您离开的第十日,也就是今日……玉珠姑娘在去正院请安的路上碰到了林侧妃,两人攀谈了一会儿,林侧妃回竹苑时面带笑意,应是心情不错……”
暗卫捡着自以为的重点说了一堆,没有看见,背对着她的宁王,面色越来越沉。
没有人知道宁王心里在想什么。
但屋里的三个人都一齐感受到了不对劲,这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方才开口说话的暗卫咽了咽口水,问:“主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不妥的地方多了去了!
宁王眼神阴鸷,声音更是不辨阴晴:“好个玉珠,本王离府十日,她倒是如鱼得水。”
两个暗卫和竹砚沉默。
这么看来,玉珠确实和府上的人都相处得极其……融洽?
其他通房丫鬟都如她一般吗?
可惜,府里没有第二个通房,他们无从得知。
宁王爷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除了这些,她可曾派人打探过什么。”
暗卫摇头:“不曾,玉珠姑娘平日里就是和府里几位主子闲聊些家长里短,有关王爷的事情都很少聊到。”
“哦对了。”另一个暗卫补充道,“属下曾听见耳房之中,玉珠姑娘的丫鬟锦儿曾与她说起……说起爷当年的事情。”
“是吗,”宁王不动声色捏紧了奏折,“接着说。”
那暗卫回忆了一下,才说:“玉珠姑娘说,就算这有一天露馅儿了,她就说是王妃告诉她的,与那个叫锦儿的丫鬟无关。”
宁王:“……”
“没了?”宁王问。
暗卫摇头,没了。
说来也是稀奇,十三年前的事情,并不是多么隐秘的宫闱密闻,但凡有心都能打听到,而寻常女子,只要听了这么一遭,第一反应都是抵触。
抵触宁王也好,抵触宸妃也好,总归是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世人不明其中关窍,有所诟病也是常理。
就连当初皇帝赐婚宁王妃和侧妃,两人也都是嫁得不情不愿。
可玉珠,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末等女使出身,乍听此事,竟然如此淡定自若,还有闲心维护自己的小丫鬟。
是因为她天生心大、还是因为她从未将宁王放在心上?
见宁王沉默不语,暗卫继续说:
“另外,周姨娘的姑姑、安国公府周姨娘曾派人送给王妃两盒掺了避子药的玉容膏,后来被王妃赏给了玉珠,如今已经被她用了一段时日。”
等了一会儿,两个暗卫都没有别的补充了。
“退下。”宁王淡声吩咐,下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朝竹砚说:“传玉珠。”
竹砚一愣,偷瞄了一眼宁王爷的脸色,才说:“爷,玉珠此时正在东厢房耳房,如此,您是解了她的禁足了?”
被这么一提醒,宁王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个时辰前才下令将人禁足了。
他将手里的奏折扣下,起身大步离开西厢房,“罢了,去一趟正院。”
竹砚快步跟上,暗地里抽了一下嘴巴,怪自己多嘴。
一个时辰前。
王府后院,后门。
门边摆了一把小竹凳,值守的婆子抱胸坐着,时不时打个哈欠,姿态松散。
这里多是些末等下人进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个主子,故而来这里当差的都是不得用的下人,捞不着一点儿油水,自然也就懈怠了下来。
“砰砰——”
忽而有人从外头敲门,那婆子松垮的眼皮掀起一条缝儿,思索了片刻。
今日还没有下人出去,怎的有人敢来敲王府的门?
“砰砰砰——”门外之人不死心,又敲了一会儿。
那婆子思来想去也没有哪个要回来,可又怕是自己记错了耽误了要事,只好双手撑着大腿,缓缓站直了,走过去拉开了些门缝。
只见外头站着的,是一个年约三四十的妇人——
粗布裙桐木簪,容长脸布包发,两条淡淡的眉毛中间、因为常年蹙着有几道深深的压痕,吊梢眼上流露出几分精光。
妇人露齿一笑,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一开口便是极尽谄媚讨好:
“敢问管事娘子,这里可是宁王府?”
“哪儿来的破落户,宁王府的门也是你能敲的?要饭的去一边要去!别扰了贵人们的清净!”婆子张口就是啐,直逼得那妇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平常没事倒也罢了,真到了外人面前,这婆子还是能摆出几分王府下人的谱儿的。
妇人心中恼怒,面上却一点儿不显,依旧露出个笑模样,见四下没有旁人,还从自己袖中摸出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欲塞到那婆子手中:
“管事娘子,您行个方便,劳烦您找一个叫玉珠的丫鬟,我是她舅母,此番来是有要事寻她……”
那婆子只听前半句,还不打算接过那小包东西,一听见玉珠两个字,霎时瞪大了双眼。
玉珠?那岂不是前些时日才被王妃提拔上来的通房丫头,据说王爷一连召幸了两回,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只是……她摸着手里明显只是一包铜子儿的钱袋子,还是没忍住面露嫌弃。
果然是丫鬟出身,家里的亲戚都这样穷酸。
婆子收了钱,却不肯说办不办得成,就“砰!”一声关上了后门。
门一关上,妇人的面色就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她冲那后门,狠狠啐了一口回去,嘴里不干不净地低低骂了许久。
走是不可能走了,那婆子若是收了钱不办事,她便是闹到王爷面前也得给她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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