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贺曦婵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来。
陈川见状眼神一凌迅速后退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待客的沙发上,并对周广财使了个眼色。
周广财会议虽然依旧大大咧咧地坐着,但收敛了晃椅子的动作,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随即传来一声稀稀疏疏的钥匙串响动。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转动了一下,门却没开。
反而传来一声疑惑的低喃:
“诶,奇怪……我记得早上走的时候锁门了呀?”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从外轻轻推开。
当贺溪禅的目光落在办公室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陈川和老板椅上的周广财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她手里的布包被吓掉东西散落一地。
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但在看清楚沙发上那个男人时,脸上的惊恐却如同潮水般退去。
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贺溪禅眼睛猛地瞪大,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蓄满了泪水:
“陈……陈总?”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总!真的是您!”
“您……您回来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活着!”
“您一定会回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
那神情不似作伪,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激动。
贺溪禅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原本准备质问的陈川也愣住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贺溪禅见到他时的反应。
惊慌狡辩,强作镇定或者是冷漠以对。
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眼前这般的……惊喜与……委屈?
周广财也看傻了眼,叼在嘴边的烟都忘了点。
看看泪流满面的贺溪禅,又看看一脸错愕的陈川,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他妈唱的是哪一出?
陈川不是说他这秘书是郑世荣的人,想把厂里的设备给偷卖掉吗?
贺溪禅这真情流露般的惊喜,让两人都措手不及。
陈川迅速压下心中的错愕,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指了指这干净的过分的办公室:
“贺秘书,这办公室是你一直在打扫?”
贺溪禅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连忙点头:
“是的,陈总。”
“厂区太大了,我一个人实在收拾不过来,就想着至少把您这间办公室保持原样。”
“您要是哪天回来了,也能有个干净的地方落脚。”
陈川听到这话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句:
“你有心了。”
贺溪禅却仿佛受到了鼓励,向前一步语气也变得热切起来:
“陈总,您回来了就好!”
“厂子里之前的工人,大部分我都还保持着联系,大家都盼着您回来呢!”
“只要您一声令下,咱河口罐头厂随时都能再开起来!”
陈川看着他热切的脸,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透着一丝无奈,摇了摇头,叹气道:
“开起来?谈何容易啊!”
“贺秘书,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可以说是两手空空,哪还有钱重新开工。”
陈川知道自己这番话里面很容易就会被戳穿。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贺溪禅戳穿不了。
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这个曾经的秘书到底会怎么说。
贺溪禅似乎早就料到陈川会这么说,立即接口:
“陈总,您太妄自菲薄了!”
“如果是您没回来,那确实没办法。”
“但您既然回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以您在浦江的信誉和之前打下的基础,我们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
“这完全是可行的,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手续我可以帮您跑。”
“而且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我们可以用这笔新贷款作为由头重新评估注资,趁机稀释掉郑先生在厂里的股份!”
“到时候这厂子就真正是您说了算!”
听起来,这话是她在为陈川打算。
但陈川却没这么容易轻易的去信任一个人,尤其是之前许正水的身上刚发生都事情他还没有了解清楚。
陈川没有去提贷款的事情,而是顺着他的话,抛出了另一个试探:
“哦,大家都盼着我回来重新把厂子开起来?”
“可我听说好像有人等不及,都开始琢磨着要卖掉厂里的设备了?”
贺溪禅身体微微一僵,脸色变了又变。
沉默了几秒后,缓缓朝着陈川鞠了一躬:
“陈总,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件事……我确实想过。”
贺溪禅说着直起身,迎上陈川的目光:
“陈总,我承认我动过卖设备的心思。”
“但请您相信我,我绝不是为了自己!”
“那段时间伯父伯母接连病倒,家里开销巨大,嫂子一个人撑着实在太难了……我,我实在没办法,这才……”
“而且我仔细考虑过这些旧设备虽然还能用,但效率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未来我们想要发展更新换代是必然的。”
“我就想着……不如先卖掉这些旧的,帮家里度过眼前的难关。”
“等陈总您回来了,我们拿到贷款或者投资,完全可以采购更先进的新设备!”
“这样厂里的生产跟上了,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贺溪禅的解释在办公室里回荡。
她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等待着陈川的回应。
陈川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的想法我了解了。”
“但厂子的事情事关重大,不急在这一时。以后再说吧。”
陈川完全没有去接关于卖设备理由的话茬,也没有对贷款的计划表现出任何兴趣,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话题终结了。
“贺秘书你先忙,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陈川说完对周广财示意了一下,便率先朝门外走去。
周广财赶紧从老板椅上起来,无意地又看了贺溪禅一眼,快步跟上陈川。
贺溪禅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化作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眼神复杂地开始弯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走出罐头厂,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周广财快走两步,与陈川并肩,忍不住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川子,我咋有点看不明白了呢?”
“听那贺秘书说的,有情有理,还挺念旧情的,场子黄了这么久,他还天天来给你打扫办公室,这不像是个坏人啊?”
“【表情】你刚才为啥不跟他透点底,咱现在又不是真的没钱!”
陈川停下脚步,淡淡一笑:
“她跟我说的那些,听起来都很合理,很为我着想。”
“但是这话里没一句真话。”
“啊?没有一句真话?”
周广财微微一愣,脸上满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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