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区,地势最高的区域。
坐落着一片层层迭迭的华丽宫殿,和一栋高高耸立的哥特式钟楼。
宫殿是索德拉克宫,而那栋钟楼上,则悬挂着秩序之钟!
索德拉克宫是鲁恩王室的居所。
在整个世界的地位,等同甚至略高于因蒂斯的白枫宫,还有弗萨克帝国的奥尔米尔宫。
但它的名称既不浪漫,也不古老!
在古弗萨克语里,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平衡”。
……
“十三万八千四百三十金镑…又四便士?”
索德拉克宫殿内。
头戴王冠、脸庞坚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乔治三世,看着面前的财务报表,也不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金镑前面的数字虽然有些庞大,但对于一位北大陆强国的国王来说,并不值得他注意。
反倒是便士前面,那个微不足道的数字4,引起了他的好奇!
这是哪个海盗的通缉金额,怎么还有零有整呢?
一旁的行宫伯爵察觉到了乔治三世语气中的不同,连忙上前解释道:
“陛下,这四便士,是来自于这名海盗的悬赏!”
行宫伯爵从桌子上厚厚一迭的通缉令的最底部,抽出来一张递到了乔治三世的面前。
【通缉令】
【姓名:塔尔·雷克】
【悬赏金额:4便士】
【……】
看着手中的通缉令,哪怕是以乔治三世的修养,都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4便士赏金的通缉令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做海盗做到这份上,未免也太可怜,太好笑了吧?
这还当什么海盗,回家种地去吧!
什么?
你说你没有地,没有房子,也没有资产。
那你不得好好反思一下,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好好努力过!
为什么在这个人均五十万金镑存款,三套房子,一辆马车的北大陆强国,你能混到什么都没有?
“4便士的海盗……”
乔治三世摇头失笑,将手中的通缉令丢到了一边,看向一旁的行宫伯爵问道:
“那个刀与锤工会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调查清楚,他们背后是哪个神秘组织,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把这么多的海盗首级运送到王国内的?”
乔治三世脸上的笑意敛去,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这些被悬赏的海盗中,可是不乏许多中低序列的非凡者。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深海中将’、‘黄昏中将’这两位七大海盗将军,以及他们下属的海盗势力。
要知道,哪怕是鲁恩王国这样的军事强国,也一直拿这群猖狂的海盗没有办法。
然而如今,这群海盗的首级,却被一群底层的劳工拿来兑换了赏金。
这大概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了!
行宫伯爵神色一肃,低着头回答道:
“对于这个‘刀与锤工会’的调查,目前还停留在世俗阶段,这个工会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却遍布了王国的各大城市。”
“其成员主要都是一些工人和农夫!”
乔治三世眉毛一挑,拿起了一旁的调查报告。
上面详细罗列了‘刀与锤工会’的组织结构,以及重要成员的信息。
乔治三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面工会的旗帜上。
一把铁锤,一把镰刀!
“工人和农夫?呵呵……”
乔治三世冷笑一声,随手将其丢在了一旁。
这种一看就是被拿来当炮灰用的外围组织,没有任何关注的价值。
乔治三世真正在意的,是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非凡者组织。
是其他几个大国?黄昏隐修会这样的神秘组织?还是像极光会一样的邪神教会?
又或者……
乔治三世不由抬头看向了,三大教会总部所在的位置。
“继续查,我要知道这个工会的背后是什么人,该怎么调查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行宫伯爵的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陛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去吧!”
…
…
贝克兰德,东区。
这里是整个贝克兰德最底层穷人生活的区域,生活着形形色色的人。
工人、洗衣妇、妓女、掏粪工、小偷、流浪儿……
所有最苦、最累、最卑微、最肮脏的职业,在这里随手都能抓出一大把来。
工厂排放的刺鼻废气,和贫民窟中浑浊、腥臊的气味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鼻腔发炎的味道。
外面的人只要在这里走上一圈,身上的衣服都会被腌入味,轻易都无法洗去。
而这种味道,马科斯却早已经习惯了。
不只是心理上的习惯,就连他的身体,也因为长期生活在这里的缘故,发生了适应性的改变。
反倒是贫民窟外没有了腥臭的空气,会让马科斯感到不舒服,严重时甚至想恶心呕吐。
“我们这些生活在粪坑里的臭虫,和外面那些光鲜亮丽的市民,已经是两个物种了吧?”
马科斯不止一次这样自嘲道。
别说那些吸血鬼一样的工厂老板不把他们当人对待,就连马科斯自己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所信奉的一直都是及时行乐,有钱就马上花光,用来吃肉喝酒,或者是花在流萤娼妓的身上。
什么努力工作攒钱,学习一门有用的技能,好早点从东区搬出去。
这种念头马科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不是他这种人该有的奢望。
行走在脏乱的街道上,两旁的摊贩占据了大半的道路,使得本就不宽的道路变得更加拥挤。
走在这种地方要注意避开路人,不要轻易和他人发生碰撞,或者是肢体接触。
否则你的钱包就忽然消失不见。
一阵冷风吹过,马科斯不由紧了紧身上那件已经脏到看不出颜色的外套。
“天气冷起来了,喝酒去吧!”
思考片刻,马科斯就改变了路线,朝着另一条街道上的‘拾荒者酒吧’走去。
这间酒吧所以叫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酒吧的老板曾经就是一名流浪的拾荒者。
发迹之后,便开了这间酒吧!
小心地避开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浪儿,谢绝了拐角处阴影中招揽客人的流萤。
马科斯来到了一间灰色砖石与黑色木头建造而成的酒吧!
一推开门,酒吧内潮湿闷热的浊气,就直扑进了马科斯的鼻腔。
马科斯深吸了一口气,汗臭与酒气交织的气味,瞬间灌入了他的肺部。
这股浊气在有些病变的肺泡的作用下,完成了一次氧气和二氧化碳的转换。
“还是这里舒服啊!”
吸了一口汗臭和酒气的马科斯,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疲惫都消除了大半。
“砰!”
反手关上酒吧的大门,本就嘈杂的声音,愈发的喧嚣了起来。
有人在大声划拳喝酒,有人围在酒吧中间的擂台下,大声叫骂着为自己下注的拳手加油。
也有人围坐在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交谈着什么。
马科斯熟练地来到吧台前,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将几枚铜便士放在了吧台上。
“嗨,汤姆,给我来一杯黑麦啤酒!”
酒保将铜便士扫入吧台下方的抽屉里,随即就给马科斯倒了一大杯黄澄澄的啤酒。
“马科斯,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了,去哪发财了?”
留着一把小胡子的酒保,笑着和马科斯闲聊道。
“咕噜~咕噜~”
马科斯端起酒杯就是猛灌,一口气就喝到了大半杯。
舒服地打了个酒嗝后,这才一脸不爽的和酒保吐槽了起来。
“发个屁的财!”
“婊子养的特巴马,他妈和野猪媾和生出来的吸血鬼!”
“说什么天气冷了,要收我们在工厂干活时的取暖费,直接扣了三分之一的工资!”
“该下地狱的死肥猪,夏天的时候那么热,都快把人给烤死了,怎么不见他给我们涨工资?”
“婊子养的王八蛋,我祝他的工厂早日破产!”
马科斯越说越气愤,端起酒杯就把剩下的那点啤酒一口喝完了。
“再来一杯!”
从兜里掏出几枚铜便士,马科斯又续了一杯酒。
小胡子酒吧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提醒道:“那死肥猪的工厂要是破产了,你不也没工作了吗?”
马科斯闻言却毫不在意:“没就没了,要是真能让那头野猪杂种破产一无所有,就是饿死我也乐意!”
马科斯不是为了面子在吹牛,而是真这么想的。
反正他烂命一条,要是能看到那个把敲骨吸髓的肥猪变成乞丐,就是赔上性命他也愿意。
小胡子酒保闻言笑了笑,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和马科斯闲聊了起来。
话题逐渐从咒骂他的吸血鬼老板,转移到了女人身上,然后又跑到了黑帮争斗,以及各种闲闻八卦。
总之就是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也没有什么任何意义,单纯就是喝酒时的佐料。
当马科斯又续了三大杯黑麦啤酒,醉意逐渐上头时,就准备趁着晕晕乎乎的劲回家睡觉去了。
正好他身上带的钱也花光了,不用担心路上会被偷。
就在他刚刚起身时,酒吧的大门口突然涌了进来一群人。
一群和马科斯一样皮肤粗糙,穿着脏到发黑的外套,被工厂主剥削压榨的工人。
然而马科斯感到奇怪的是,这群人的气质怎么这么好?
不是说他们有多干净,而是那种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神态,让他们看上去特别的不一样。
“他们是同志会的人,你不知道吗?”
一旁的酒保注意到了马科斯的神情,解答了他的疑惑并反问道。
“同志会?我应该知道吗?”
马科斯更加疑惑了,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酒保见马科斯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便好心地和他讲解起来:
“你看到他们衣服上别的徽章了没有?交叉在一起的刀与锤图案,这也是他们刀与锤工会名字的由来……”
“刀与锤工会?你刚不是说他们是同志会的人吗,怎么又不一样了?”
马科斯抓到了他话里的漏洞。
酒保无奈:“看来你是真一点都不知道啊!”
“同志会就是刀与锤工会,刀与锤工会就是同志会!”
“因为他们这些人总是互相称号对方为同志,于是就有人把他们叫做同志会。”
“原来是这样……”马科斯终于听明白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要再续一杯黑麦啤酒,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赊一杯酒,下次来了付!”
酒保没有说什么,转身又给他倒了一大杯啤酒。
虽然知道马科斯没什么钱,但作为‘拾荒者酒吧’的老客户,赊一杯最便宜的黑麦啤酒还是可以的。
“给我说说,那什么刀和什么的工会是怎么回事?”
灌了一口酒后,马科斯看着那群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工人,很是好奇地问道。
“怎么回事?”
酒保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就转身忙其他的工作去了。
马科斯见状不由嘟囔了几句,他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为了。
就和酒保说的那样,很快,他就看到那群同志会的工人中领头的那个,跳到了酒桌上。
“同志们,近日来我们通过一系列艰苦的斗争,从工厂主的手里争取到了更好的待遇。”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一切的困难都是纸老虎,说明了咱们工人有力量,只要我们团结一心……”
随着领头工人的演讲,底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回应声。
不是对方的演讲多么有道理,而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切切实实地得到了改善。
更重要的是,看到了未来,哪怕这个未来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依旧是虚无缥缈。
身处于深渊中的人,害怕的不是希望有多渺茫,而是根本看不到希望。
马科斯听了一会儿就有些无聊了,什么团结互助,什么共同富裕……
听着就很假,感觉和骗钱的诈骗犯没什么区别,这种人在东区并不少见。
“白赊了一杯酒!”
马科斯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打算喝完这杯酒就回家。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嘭!!!”
酒吧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一大队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直直地朝着那群同志会的工人而去。
“保尔·格勒,你涉嫌从事非法组织活动,这是逮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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